上调0.3%——
世界银行认为2024年中国经济将好于预期。但是,风险压力局面依然严峻,结构性调整是关键因素。
让我们来看看,世界银行是如何分析中国经济的。
净出口支撑GDP
2024年6月14日,世界银行发布最新一期《中国经济简报》,题为《超越房地产的增长——周期性上升与结构性挑战》,引发广泛关注。
据世界银行观察,2023年全球贸易基本陷于停滞,创下“过去50年来非全球衰退期的最差表现”。但是,近来出现改善迹象。
2024年1季度,中国净出口同比增长12.7%,为整体GDP增长率贡献了0.8个百分点。
中国经济增长从2023年4季度的4.9%加快至2024年1季度的6.6%,同比增幅从2023年4季度的5.2%升至2024年1季度的5.3%。
世界银行认为,“有利的外部需求驱动了2024年初的中国经济增长。”具体讲,就是全球制造业的回暖与美国的经济增长拉动全球经济“近期有所回升”,中国出口由此受益。
有鉴于此,世界银行将中国2024年GDP预测增速提至4.8%,较2023年12月《中国经济简报》中的预测上调0.3个百分点。
世界银行报告,对我国净出口、投资、消费“三驾马车”在中国GDP中占比的研究。显示:投资环比萎缩,而消费在经历了2022~2023年的低迷后,2024年有所恢复,但起到最大支撑的仍然是净出口。净出口与GDP的起伏变化趋势保持一致。
真正的问题在房地产
世界银行报告的题目焦点在“超越房地产”。
世界银行认为,住房需求疲软和房企高负债继续抑制房地产业活动,房地产业继续经历调整——
“截至2024年4月,需求疲软导致新房销售额比2021年7月的峰值下降47.2%,销售面积下降46.8%。截至2024年4月,70个城市的新建住宅价格已较峰值下降8.0%,而更能反映市场状况的二手房价格则下降了14.0%。由于许多房企受高负债限制,房地产投资继续收缩。在供给方面,房屋销售的持续疲软导致新项目进一步收缩,2024年前4个月新房开工面积同比下降24.6%。住房竣工也有所放缓,2024年前4个月竣工面积同比下降20.4%。”
世界银行报告,对我国住房销售、开工与投资的分析曲线,显示与2021年相比,各数据均大幅下滑,其中新房开工跌幅最大。
房地产的压力传导,也影响到各经济领域。
数据显示,2024年中国工业生产者出厂价格继2023年下降3.0%后,2024年前4个月又同比下降2.6%。过去4个季度,工业产能利用率已经下降至平均74.9%,低于疫情前2017~2019年76.7%的平均水平。这种下降集中在几个行业,特别是与房地产相关的行业,如非金属矿产(水泥、玻璃等)、黑色金属(钢铁等)和电器制造等。
制造业生产主要受供需影响。此前被房地产市场拉动供应,如今需求大幅下降。
疫情之后,电子产品需求回升,汽车行业也热度很高,但是,激烈的竞争,使得两类产品出厂价格出现下降,加剧了通货紧缩的压力。
2024年前4个月,中国消费价格通胀非常低。2024年1~4月全国居民消费价格同比持平于0.1%,而2023年全年的通胀率也只有0.2%。近期总体通胀率的波动主要来自食品和能源价格波动,而核心通胀率则在0.7%左右徘徊,一直低于疫情前1.5%的平均水平。
分析认为,如果房价下跌的时间超过预期,会对家庭产生负面财富效应,再加上劳动力市场不如预期,可能会导致信心和支出更加持续疲软。
内需低迷和房地产市场也拖累了2024年前4个月的财政收入,制约了财政支出。
2024年1~4月,中国广义财政收入同比下降 3.4%,土地租赁收入同比下降10.4%。与之对应,广义财政支出同比下降2.3%,反映了地方政府支出疲软,具体表现是卫生支出从疫情高峰退出,以及某些地方财政紧张等。
中国银行业资本充足
世界银行特别关注中国财政政策,以及通过银行对市场的支持。
世界银行报告认为,政府在“以旧换新”计划和设备升级上的支出,包括为汽车“以旧换新”而拨款的112亿元人民币,将为国内需求提供一定支持。
截至2024年4月底,中国广义财政赤字占GDP比重为1.4%,略高于2023年同期。
中央对地方债务加大审查力度,指导地方政府用好债券资金支持合格项目。2024年5月开始发行总额1万亿元人民币的超长期特别国债。
为支持信贷增长,人民银行通过结构性贷款工具以低利率向重点行业提供资金。这使得绿色贷款和“普惠型”小微企业贷款激增——2024 年1季度这两类贷款的余额达到67.2万亿元,比2019年增加两倍,而银行对房地产业的贷款则有所减少。
最近,人民银行设立了一项额度5000亿元的再贷款,以促进制造业的设备更新改造。对房地产业,人民银行向政策性银行和其他低成本信贷支持措施提供了定向融资。
世界银行认为,虽然房地产对于经济影响较大,但目前中国银行业资本充足,只是盈利能力下降,利润增速放缓。
据上市商业银行数据估算,过去两年,有些银行的定期存款年增长率达到20%左右。2023 年银行业总体资本充足率提高了20个基点,达到15.1%。
与之对应,虽然商业银行的资产质量仍面临着房地产业风险敞口的压力,但全系统的不良贷款率仍在可控范围内。
2023年,商业银行的不良贷款余额同比增长8.1%,达到3.2万亿元,不良贷款率为1.6%,与2022年的水平基本保持不变。全行业贷款损失准备金率仍保持在较高水平,为不良贷款的205.1%。
不过,各家银行的资产质量存在差异,部分城市和农村商业银行由于贷款业务地域集中、风险管理能力较低,资产质量风险敞口较大。
2024年可能是承压最大一年
对于中国经济的未来走势,世界银行分析了正面可能及下行风险。
世界银行报告认为,如果中国加大并有效实施现有支持经济措施,并配合政策果断促进房地产业重组,可能有助于恢复居民信心,并比预期更早地稳定房地产业。
可能的下行风险则在于,如果房地产业的复苏进一步推迟到2024年以后,可能会拖累投资,并给开发商、其债权人和供应商带来巨大的财务压力。房地产业的财务压力可能会蔓延到更广泛的金融领域。这会进一步挤压地方政府的收入,抑制公共投资。
世界银行分析认为,管理房地产业下滑及恢复居民信心,不能仅靠短期监管放松与流动性支持,还需要采取结构性方法。
即在需求侧激活市场的措施——放宽购房限制、降低首付比例和房贷利率等,以及房地产融资“白名单”计划,其他为开发商提供存续能力的融资,支持去库存、增加经济适用房供给等外,还需要加快陷入困境的房地产企业重组,将资源重新分配到更具生产力的用途上,允许以更大的价格灵活性刺激住房需求等。
出口方面,世界银行报告的风险分析认为,“虽然出口复苏为短期经济增长提供了支撑,但中国经济仍可能受到全球增长放缓、金融条件紧缩持续时间更长和贸易紧张局势加剧的影响。”
制造业则面临投资增长快于供给扩张的风险。如汽车和机电制造等行业,需要更积极地利用企业破产框架,促进难以为继的企业有序退出,而拯救有生存能力但暂时陷入困境的企业。
在提振消费方面,政府最近推出的汽车、家电“以旧换新”计划可能会在近期为消费提供一些支撑,但短期的刺激措施不足以解决中国消费水平的结构性低下。要想更持续地提振家庭消费,就需要在刺激措施以外进行改革,如完善社会保障制度。
世界银行认为,可以在扩大社会保障制度覆盖面和提高保障水平、采用更具累进性的税制、将财政支出从基础设施转向人力资本投资、减少优质医疗和教育服务获取的不平等等方面进行改革,这有助于减少居民的预防性储蓄倾向,并推动经济在长期走上更加持久和平衡的增长道路。
世界银行对中国经济的发展,较为关注结构调整,认为改进经济结构是中国经济走向上升通道的内在推力。这也是本次报告,将“结构性挑战”写在标题内的原因。
而按照世界银行报告的分析表格可见,世界银行预计,2024年是中国经济的关键之年。2024年之后的GDP增长会放缓,而财政支出的压力在2024年也达到高点,此后逐年减轻。同时,通货紧缩的状况在2024年之后也将得到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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