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鹤鸣

个人简介

湖南大学1999级建筑学学士;湖南大学2004级建筑学硕士,师从叶强、巫纪光。中国建筑设计研究院第三建筑设计院创作室主任;中国建筑学会会员,国家一级注册建筑师。


实践获奖

惠女精神传承教育馆:方案征集优秀奖;

乌镇科技馆:国际竞赛中标方案;

魏桥张士平纪念馆:院集团优秀方案三等奖;

天门殡仪馆新馆:2019世界建筑节 WAF 入围奖 (未建成市政类);

仙鹤湖鹤鸣居:德国标志性建筑设计奖优胜奖 ICONIC AWARDS ARCHITECTURE WINNER;

鄂尔多斯市朵日纳美术馆:2013年第七届中国威海国际建筑设计大奖赛铜奖;

巴巴多斯卡莱尔湾会议中心:国际竞赛优胜方案

▲乌镇科技馆新馆

定稿提案-嫁接人文与科技的乌篷船

@黄鹤鸣

▲乌镇科技馆 一座可呼吸的自然建筑

@黄鹤鸣

▲乌镇科技馆

以“轻、白、透”呈现视觉形象特征

@黄鹤鸣


01

黄学长,您好!很高兴您能接受本期湖大建筑学人访谈。请问您最初为何选择建筑学?现今为何继续在坚持?


我的父亲是一位工程师,他在工作上会与很多的建筑师打交道,儿时我会经常去我父亲的设计院,在那里能看到许多建筑师的手绘效果图,这对我以后从事建筑行业做了一个铺垫。

建筑设计这个行业能够让我坚持做下去的一个动力在于:我会享受从无到有的成就感。建筑设计的过程是很艰辛的,相较于纯粹艺术设计而言,它不单单是一个纯主观意识或情感的释放,它会涉及到方方面面的限制。当你去尝试突破这个限制,最终达成一个满意的成果或是一个相对妥协的结果之后,你会或多或少有所成就。

我认为生活之于建筑或是建筑之于生活的影响应该是相辅相成的,最终还是转化到生活是如何影响建筑的,这或许是建筑师职业生涯中需要持续关注的。

▲仙鹤湖鹤鸣居 定稿提案 赢山飞鸟

@黄鹤鸣

▲仙鹤湖鹤鸣居

滨水盒体空间 隔岸观望似灯箱

@孙海霆

▲仙鹤湖鹤鸣居-暮色

@孙海霆

▲仙鹤湖鹤鸣居-生态公园中的山郭鹏翼

@黄鹤鸣

▲仙鹤湖鹤鸣居-竹林码头

@孙海霆


02

您对自己的教育经历有怎样的理解?


湖大的建筑学院相较于“老八校”会更加开放自由,当然这也是我自己不太成熟的一些观点和妄议。

由于湖南大学依托于岳麓山,所以我常在业余时间去岳麓山或者岳麓书院写生,或者在很郁闷的时候会去岳麓书院里转转。每次到岳麓书院都能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气场,对我而言这更像是一种精神的洗礼,或者说是一种心理慰藉。相较于其他的学校,我更喜欢湖大建院自由学术探讨的氛围,且不受任何派系的束缚,同时我很享受这没有被驯化的野性。

▲读研期间与导师叶强合作的可能住宅竞赛 佳作奖

“无间距”智能聚落 @黄鹤鸣


03

您最喜欢的建筑设计师?


对我影响最深的是日本著名建筑设计师安藤忠雄,他的个人经历大家应该比较熟知,他并非专业科班出身,他是在成长中慢慢地对建筑产生的兴趣,而后通过在游历中以自学的方式进入到建筑这个行当,随后慢慢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并取得了较高的职业成就。早先读过他的《安藤忠雄论建筑》,以及后续的《安藤忠雄连战连败》。我通过这两本书了解到建筑行业艰苦特质的同时,更让我有所感悟的是他对与这份职业的热忱与坚持。

▲仙鹤湖鹤鸣居-幽隐的静思堂

@孙海霆


04

您的设计理念是什么?能否用一个关键词和一个代表作品来概括?


我想概括为“共鸣”这两个字吧:能够与大家产生共情的房子是我心中一再追寻的理想建筑。一栋房子本身并不会开口说话,而我们的工作主题聚焦于尝试着去激发房子和身处其中的人不断进行对话。

对于目前的我来说可能还谈不上什么设计理念,我仍然在摸索与学习成长的阶段,在这个阶段中我会不停地去反思与总结。我认为设计理念最终是探讨一个所谓合格或者说优秀设计的一个判断基点,其次我一直将“人、自然与建筑”三者之间的平衡与整合作为我从事设计行业的出发点

我想拿今年五、六月份做的地处福建的“惠女精神传承教育馆”这样一个项目展开谈谈。“惠女精神”所指的是在五十年代初,数以万计的惠安女子凭借血肉之躯在建设“惠女水库”时所体现出来的艰苦奋斗、无私奉献的拼搏精神。教育馆的核心任务是传承“惠女精神”,但是我们并不想矗立一座丰碑说教式的建筑而破坏迷人的海湾意境,更希望把这个建筑做得更加开放,使它能够更好地融入到周边优美的自然海景中去。采用顺势而为的地景策略,以柔美的曲线和坚硬的棱角交替勾勒出一座“自然建筑”。希望当地人和外来游客能够以沉浸式体验参与到这个场所中去。

▲惠安女精神传承教育馆-地景策略 @黄鹤鸣

▲惠安女精神传承教育馆 @黄鹤鸣


05

当一个新的项目开始时,您的创作灵感来源于哪里呢?


当一个新项目开始的时候,我会将过往的经验全部归零,尽量放空自己,忘掉书本所学的一切,忘掉在建筑网站上所看到的案例。我认为最重要的是要到达现场,在场地里面去反馈自己最原初的直觉,并捕捉这个直觉。这个直觉可能就是我所需要的灵感,这个灵感的源头会来自场地里面所有的一切:或是一块石头、或是一阵风、亦或是一缕阳光、一片树叶等等。以惠女精神传承教育馆为例,我记得看场地那天是一个午后,当时的项目基地仍是一片荒芜,也并没有什么能够去抓住眼球的东西,但基地旁边的一个采石场引起了我的注意。采石场上面堆放着许多任意切割的石头,虽然这并不足够起眼,却能让我觉得肃然起敬,冥冥之中认为这些或许应该作为这个设计思考的起点,由此来导出后续对项目本体的思考。

▲惠安女精神传承教育馆

海中央屹立的礁石作为构思的源点

@黄鹤鸣

▲惠安女精神传承教育馆 @黄鹤鸣


06

在项目进行的过程中,如果您的一些设计想法和甲方有所冲突,您会怎样去做调整呢?


我也会经常想到你刚才提的这个问题,工作中时常会有这种冲突所带来的“挫败感”,尤其作为我们这样一个体制内的设计院,相较于其他先锋事务所,我们需要更多顾及甲方的感受与诉求。当然也不完全是出于一种“唯命是从”的态度,我们会去结合甲方的诉求进行合理的专业引导。如果双方的价值观在根本立场层面发生冲突的话,只有选择放弃。

▲巴巴多斯卡菜尔湾会议中心

选用当地国家图腾 “飞鱼”作为定稿提案

@黄鹤鸣

▲巴巴多斯卡菜尔湾会议中心

与国家旅游部长汇报设计提案

@黄鹤鸣

▲巴巴多斯卡菜尔湾会议中心

悦动的飞鱼 奔放的场域

@黄鹤鸣


07

我们了解到您的作品大部分都是有关于城市公共文化建筑,我们可以清晰地从中阅读出一个丰满完整的思想结构。因此,在您看来,建筑是先有思想,还是先有作品呢?它们会根据项目的不同或者时代的变化而改变吗?


首先需要澄清一点,我们所做的项目并不全是文化建筑、公共建筑,其实还有许多商业地产项目,但是我认为公共文化建筑相较于商业建筑更值得与大家分享,也能带来更为广泛的社会思考。商业地产项目大部分是利益、效益为先,而公共文化建筑会更加关注“公民性”,能够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体现建筑空间本体对城市的贡献。

然后是问题里所提及的“建筑是先有思想,还是先有作品?” 在我看来,这并不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它肯定是要先有想法,或者说先有意识。这个意识源自于使用者的诉求,也就是所谓的“任务书”,当然很多时候这个“任务书”是打引号的,他可能什么都没有,也可能就是一句话,你需要去跟使用者进行深度探讨,最终形成作品构思的起点。

接着谈到第二个问题,这些项目会根据时代的变化而变迁吗?我的答案是肯定的。所有的项目或者说这些项目的想法,肯定是日新月异的。但同时我认为设计师作为中间人,他的这种思维模式的转化与基于项目合理的判断,是亘古不变的。设计师也不会被迭代的技术(例如人工智能)所取代的,因为再先进的技术的发起者也是人。我认为设计师并不是去创造什么,而更多的是去合理化地整合资源,把所谓的思想与意识转化成为客观存在的物质化的作品。

▲魏桥创业纪念馆

密林间的灯塔 风景中的舞台

@朱雨蒙

▲魏桥创业纪念馆-纵横交错的时空维度

@朱雨蒙

▲魏桥创业纪念馆-等候休憩的长廊

@黄鹤鸣

▲魏桥创业纪念馆-高侧窗引入柔和的自然天光

@黄鹤鸣


08

如何看待建筑与其他专业之间的协调配合?


首先,我认为在策略层面上要尽量避免给其他专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但是如果设计师本身对于建筑有所追求,想要最终效果达到登峰造极的状态,那么就同结构、机电工程师们从项目的重要性上进行一个评估:大家付出什么程度上的代价是可以接受的,当然这里面的逻辑要相对合理,完全违背自然规律也是不可取的。所以,综合来看,我认为要在尽量不给大家带来麻烦的前提下,更好地去实现自己的职业诉求,创造出一个理想的作品。

其次,在我所能接触到的项目上,医院与酒店在后期与运营方和使用方的配合会多于其他类型的建筑。酒店在交付后,会有专业的酒店管理团队介入,你势必需要根据它的介入做出适当的改造。医院项目,在投入使用之后,可能需要随着各个科室的发展做出一些调整,如今正处于后疫情时代,建筑本身需要配合它的功能需求而随之改变。最后我想说,建筑师不要把自己局限于“乙方”,他需要发挥主观能动性与业主和所有专业技术团队进行配合,这样才能实现作品的理想状态,实现共赢。

▲天门殡仪馆新馆

文化意向-包罗万象的芸芸众生

@黄鹤鸣

▲天门殡仪馆新馆-构思源自石家河玉璧

@黄鹤鸣

▲天门殡仪馆新馆-玉浮于水

@黄鹤鸣


09

您的学习与工作是以两个城市——长沙与北京为根据地进行的,这也是截然不同的两座城市。您如何评价这两个座城市在近 20 年的演化进程呢?


我1999年本科入学,在长沙持续性地待了八年,在这八年中,长沙整个城市面貌对我而言变化并不大,它给我的直觉认知是一种“自然状态”,更是一种“无序”。当然这里的“无序”并不是一种贬义,而是中性的描述,其中还略带一些混杂、混沌,有一个英文词叫chaos,说这里的“无序”是反人工秩序的但却充满活力的状态。那时湖大最有名的小吃街俗称“堕落街”,官方称它为桃子湖生活街,它是串联湖南师大与湖大之间必经的生活场所路径。它所呈现出一种独特的人间烟火氛围。虽然从某些层面去批判,他是杂乱无章的,但我觉得它更多的是为了校园及城市空间的活力做出了那个时代应有的贡献。

去年是我最近一次回到长沙,虽然由于疫情的影响,游玩不太方便,但我仍觉得长沙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首先是湖大的校园,可能由于疫情的管控,由原来的“开放式校园”变为如今的半封闭状态了。其次,令我觉得最可惜的是它从一个“人”的城市变成了一个“车”的城市,停车空间大量地侵占了人的活动空间。这与前面提到的自然且“无序”的乱不一样,我认为这种乱反而成为一种人工化的凌乱。当然也有越来越好的方面,我认为这其实是一把双刃剑,从城市管理者的角度来看,会认为城市的发展是往好的方向发展,也就是市容市貌更干净、交通更便捷;然而从城市活力层面上看,有些历史的痕迹还是被“抹杀”了。最后,可以用一句话总结:城市的变化并没有所谓的好与不好,归根结底这是客观发展规律,最终仍然需要趋于平衡。

北京给我的感觉是这些年以来经历了和长沙类似的发展变迁,特别是在“拆墙堵洞”的一系列操作下,一些特别接地气的城市活力空间永远消失了,以前个性十足的“脏街”、“簋街”的门头都被整治成为趋于雷同化的店面,挺令人惋惜的。当然近几年来平安大街的改造工程使得城市街道的公共性开始逐步回归到“为人而设计”,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晶科研发楼 自由生长的聚落 @黄鹤鸣

▲步步高研发总部 @黄鹤鸣


10

您对湖大建筑学子有哪些建议呢?


我希望湖大的建筑学子能够保持一种独立的精神,无论身处何境何时都要保持自信乐观

巫纪光老师的一句话令我至今记忆犹新:“你不一定画得有多好,但要像我一样不停画下去” 

保持对生活探知的好奇心,维系对设计的热情。当然一个好的身体也是很重要的,没事儿少看手机,多投入到运动中去,就算新冠来了,也没什么可怕的。

2015年院里组织的一场篮球比赛中,我被意外冲撞受伤。之后,我经历了左膝前交叉韧带自体重建+软骨修复手术和漫长的康复。但生性好动的我,血液中流淌的躁动不安因子激荡着内心,时刻召唤着尚未消沉的自我重返人生跑道。通过科学的训练,外加合理的时间管理,我完赛过一些铁人三项的比赛。今年11月举办的北京马拉松,我以02:58:22的成绩,实现了人生中第二次全马破三。想想安藤忠雄十几年来为了抗癌陆续切除了不少脏器,仍然坚持在建筑创作的一线,着实令人钦佩。近些年的设计市场确实不景气,但各行各业本来都会有起有伏吧,只要坚持一份热爱,也不会觉得太苦。分享自己的这段经历与大家共勉。

最后,送大家一段话,源自一次我跑马之后的感触:竞技如竞图。作为一名知识密集型第三产业工作者,维系热忱动力和源源创造欲的方式,也许就是保持奔跑,让身跑、让脑跑、让心跑。伴着如影随形的“念”面对自我:在奔跑中博弈自我,在奔跑中思考自我,在奔跑中放空你我。

▲共勉 @黄鹤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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